马岛战争30年后马尔维纳斯群岛上居民过着怎样的生活?

在漆黑的夜晚,灯光几乎没有足够的光线照亮被浓雾笼罩的罗斯路 - 阿根廷港的沿海大道(或当地人称之为斯坦利大道),这条路看起来黯淡无光。虽然这条街道很空旷,但街道的某处肯定会有派对。有些地方有人在跳舞,有些地方有人在玩飞镖,听着嘈杂大声的音乐,喝着烈酒。

最重要的是,如果是星期六,聚会狂欢派对的数量明显会增加。

对于当地的教区居民来说,英国军队将有望打破棕色军营基地单调的生活。但是,所有的激情 - 尖叫声,性感舞蹈和男女之间的调情 - 都将在晚上11点半结束,这还是因为是星期六的缘故。如果是在工作日,灰姑娘在晚上9点30分就要与她的男伴约好离开了。躁动的生活就此结束。警察会在那里提醒你。你会看到在街上有走Z字形的家伙,像漫画里的醉鬼,还有一些人忍不住在公共场合当场呕吐。

对于阿根廷人来说,很难想象马尔维纳斯岛上居民的日常生活情况,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于根据1982年马岛战争和国家主权冲突的模式来思考岛上居民的生活。有许多秘密等待我们去揭开:岛上的居民来自哪里?他们的面部特征和人种起源?他们的生活方式是什么样的?他们拥有什么样的社会,经济和政治制度?地形和地貌是怎样的?或者岛上有些什么常见动物群?或者更接地气的话,马岛人偏爱什么味道的食物?他们是否幽默(或不幽默)?是不是礼貌友好?他们说话的方式如何?……等等那些生活中细微的细节。最后,我们会发现一切都与我们最初想象大不一样,由于地理的阻隔和那场发生在36年前的战争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创伤。

也许是因为有那些鞋被打湿的士兵记忆,我们曾想象这些岛屿的景观会很糟糕。然而,令人感到震惊的第一件事是这块土地的美丽。马尔维纳斯群岛反复变幻的剪影混淆了绿色和金色草原之间的无树景观与蓝色的大海,这让人偶尔会感到惊喜,有时会在路的左边,然后在右边。有类似蓝色的加勒比海滨,白色的细沙子,而且这里还有有企鹅。

高乔遗风仍然深深影响着这块土地,即使来自不同地方的英国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九代之多。例如:The Camp的英文直接来自西班牙语的campo(田野); 度假村这一词有人叫Estancia,也有人称之为Bombilla; 索莱达(Soledad)岛的大片地区被称为拉斐尼亚(Lafonia),这个名字源于一个名叫塞缪尔拉福内(Samuel Lafone)的人,他来自Banda Oriental(乌拉圭)。然而,没有任何其他记录比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保留使用chei(che,切,同志的意思)这一个词更有趣,这与在阿根廷境内使用方法一样。“你好,chei!”(嗨,che!),“Cheers,chei!”(你好吗,che!)。

高乔人是教会了苏格兰人骑马,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仍然保留说西班牙语的缰绳和马鞍。但马尔维纳斯群岛不再只是那些金发苏格兰高地人后代聚居的土地,它是一个多元文化共存的地方。有拉丁美洲人,亚洲人和非洲人共有60个民族。百分之六来自智利,所以西班牙语(或智利语,叫法上的错误)是第二语言。还有10%的人口来自热带岛屿:拿破仑去世的圣赫勒拿岛。

今天,马尔维纳斯群岛上有3200名居民,但在未来几年里,居民人数预计将增加到5000人。中心城市阿根廷港已经有了新的社区,花园里有覆盖着塑料的温室,能够种植蔬菜,即使在大风和寒冷的天气下也可以生长。随着人口的增加,尽管马岛试图保留1982年以后形成的生活方式,并从根本上转变为一个以前由羊毛生产为主的当地贵族统治的社会。如今,马尔维纳斯岛上施行的是民主社会制度,在这个制度下,当权者必须受到选民的直接监督,甚至细微到他们什么去超市购物这样的细节。岛上居民的收入并不高,每个人都知道这样的生活并不是完美的,但大家还是乐于互相开玩笑。任何一个人只要在岛上生活一周,他就开始会认识这里的人。

马岛社会治安很好,非常安全。最后一次凶杀还是发生在1980年。你可以把钥匙留在车里,不会发生任何事。舒皮齐普撒(Shupi Chipunza)很喜欢这个地方,认为这里有很多优点。他从津巴布韦搬到马尔维纳斯群岛,带着三个孩子。他们之间用非洲土语沟通。他之所以知道有这些岛屿的存在是因为他曾在这里执行排查地雷的工作。现在他的工作是为别人铺设地毯。“我们有着与当地人一样的权利。”他说。

我们要去达尔文市,它就在拉弗尼亚地区,也被称作“马尔维纳斯的德克萨斯州”。 那里有马岛战争战死的阿根廷士兵公墓。“在1982年之前,人们必须骑马或骑摩托车才能到达,非常麻烦。”我们的导游约翰福勒(John Fowler)说。直到战争结束后,这条新的路线才出现,尽管它们只是在马岛的首府周边的公路铺上了柏油而已。尽管如此,当你在农场地区出行时,你必须时刻注意那些路面上的坑坑洼洼,而这些坑洼使得道路难以通行。这就是为什么马尔维纳斯群岛上的岛民最喜欢的车辆是路虎SUV。

约翰是当地著名的《企鹅新闻》的社长,《企鹅新闻》是马尔维纳斯群岛唯一印刷的新闻周刊。但是,像岛上的许多人一样,他的生活里从事着多项职业。 例如,他担任过教育部长,并在此之前担任教师。 感谢他的工作,农场地区的小孩可以通过电话或收音机上学学习各个学科,这是一种不让任何人掉队的学习方法。在1982年的马岛冲突中,唯一死亡的三名平民就发生在约翰家中,这是英国军队纵火的结果。但是当我们到达达尔文时他哭了。他以让人感到吃惊的流利的西班牙语表达出了自己的痛苦。

马岛战争成为一个时代的分水岭,不仅战争造成人们明显的创伤,而且还导致社会,经济和政治发生非常大的改变。一些岛屿开始出现人类居住,并成为全球经济的一个纽带。

当岛民开始在原来的军事区约150英里(后来扩大到200英里)的海域设立渔业管理区域,也就是说渔船必须申领和支付捕鱼许可证开始要求捕鱼许可,就发生了这种情况。被捕捞的是两种类型的鱿鱼,百分之八十食用的鱿鱼最终被送到了西班牙人的口中。

挪威移民在马尔维纳斯岛大规模实施他们在挪威的做法:他们将经济收入进行社会分配,在几乎所有的领域都突出政府的权力。大庄园被拆散,土地被分割。结果,他们的社会比以前更加平等,没有人因为他们的个人财富(对英国这样的阶级社会有所影响)而变得突出。岛上没有穷人。医疗和教育全部免费。相对比较负责的疾病治疗会送到智利圣地亚哥或英国伦敦。根据学生的学习成绩,每年有数十名年轻人将因学业成绩优秀而被送到英国的大学读书,其中85%的学生都会返回马尔维纳斯群岛服务。

虽然它是一个小社会,但有马尔维纳斯群岛上也有先进的法律。一个是平等的婚姻;另一个是妇女可接受免费,安全和自由选择的流产手术。马岛立法议会议员马克波拉德(Mark Pollard)解释说,尽管社会保障覆盖了这一内容,但实施手术并非在岛上进行。今年,他们打算制定最低工资法。

伊丽莎白女王的代表,也就是马岛总督,他并不参与治理。他没有接受记者的采访,因为他不想混淆由8位成员(人们在超市中可以经常见到)组成的立法会的作用,成员中有六名男子和两名女子。一位名叫奈杰尔菲利普斯(Nigel Phillips)的议员,我们看到他在马尔维纳酒店(Hotel Malvina,这是一个苏格兰名词,并非土生土长的与马岛有关的名词)的酒吧与当地人分享鸡尾酒。他的胸前挂着一个石头装饰的马耳他十字架,用青金石装饰起来,这种饰物对一名共和党人士来说看上去有点古怪。

由于马岛没有政党派别,那些竞选立法议员的候选人以他们个人的名义参加竞选。议员候选人承认,如果没有当选的话,损害的是自己的名誉。在去年11月举行的选举中,共有15名候选人参加竞选。我问一名名叫利昂娜维达尔罗伯茨(Leona Vidal Roberts)的议员,询问她为什么从事政治,她只是说:“既然我不喜欢别人做出的决定,我想也许我该做出决定。”与阿根廷的关系对马岛政府来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在岛民中没有统一的政治立场。

日常生活中岛民抱怨的首要问题是互联网连接,资源稀少而且价钱昂贵。由于它是卫星连接的,所以速度慢,信号也不稳定。这也说明了马岛目前的的社会动态。例如:没有人挂掉电话去使用Instagram或WhatsApp社交通讯软件。最受欢迎的社交网站是Facebook,但是从家中的电脑上使用。晚上12点和早上6点之间,网络连接是免费的。因此,居民可以在这段时间下载Netflix中的电视内容。

虽然这些岛屿孤立地待在大西洋中间,但它们依然无法摆脱世界潮流的影响,在马岛武装冲突之前这些流行趋势是不可想象的。位于Bitter Sweet街和Philomel街的一家咖啡馆就是一个例证。它的主人名叫朱莉克拉维(Julie Clarwe)。朱莉克拉维是一位强硬的女人,很不情愿与阿根廷人打交道,她也是第一批出柜的女同志。

她经营的酒吧每天出售大量啤酒和无麸质比萨饼,也是岛上第一个公开接待同性恋男女会面的地方。彩虹旗和岛屿的盾牌标志说明了一切。

以前,同性恋的生活会很难吗?朱莉克拉维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如今,同性恋人也有了自己的节日可以庆祝。他们甚至还策划举行一场异装王后,或扮装王后,易装王后,或称为异装者,指通过穿女性服装来扮演女性的男性。维达尔罗伯茨的儿子尼克将成为明星。他从伦敦回来八年了。当他在伦敦时,他去了一场有8000人参加的音乐会。他至今仍然不能忘记看到比整个马岛人口多两倍的体育场给他带来的巨大震撼力。现在他已经回来了,他的生活方式与英国相似:对人没有偏见。

岛上的年轻人是怎样生活的呢?我问卡伦。她今年28岁,之前在英国学习体育专业,目前在政府工作。她承认有过前任,或知道他曾与自己的朋友好上了,这种情况是可能出现的,而且有时很难接受。但她也强调了马岛的其他魅力:“你得喜欢一些小事情。在这里,十分钟的路程就会有一个企鹅沙滩。 如果你不介意一直玩乐到晚上11点半,你可以找到很多乐子开心。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那很好会有人很乐意帮你忙。但是如果你不喜欢小社会的话,那岛上的生活就不适合你。这里的人们都很爱八卦。”

维达尔罗伯茨认为岛上酗酒是一个问题,并且会导致家庭暴力(在马尔维纳斯群岛唯一的监狱中有9名囚犯)。“在70年代,离婚率很高。 我想这是因为这里无处可去。如果有人有外遇,岛上的每个人都会知道。我们是一个小社会,我们彼此了解,我们能够照顾好自己。缺点是我们爱说闲话。”他坦言。

宴会将会很早结束,但气氛很激烈。这种乐趣似乎代代相传。当岛上士兵在舞台上起舞,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也就是几个街区之外,老年人,中年人和年轻人跳起了摇滚乐团REM的音乐(音乐名叫“失去信仰“),两名有些不起眼的绅士在现场唱歌。他们狂野的姿势,好像在嘲笑自己。

2003年去世的北美民歌手兼作曲家约翰尼卡什(Jonhy Cash)仍然是岛上居民的偶像。听到这个昵称为“胡萝卜”的男人唱歌,一名岛上男子表现得非常激动。我们前往一个叫“志愿者(Volunteer Point)“的地方,那里有三种不同的企鹅品种。该男子是任何笑话都会笑的人中的一员,而且会很快反讽那些笑他的人。在岛上没有太多得地方可以去。幽默是治疗颈椎疼痛的最佳辅助方法。

岛屿之间的最好交通工具选择无疑是小飞机。在开始飞行之前,他们会给你称量体重。然后一个不友善的女人会告诉你该坐哪里,然而飞行员 - 两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 通常会改变她的安排。乘飞机乘客包括病人,绵羊,企鹅和小鸡……从飞机上,可以看见大西洋中的红藻,随着海浪在浮动,就像起伏的头发。这就是着名的海带,岛上的居民几乎忘记了他们自己的另一个名字:kelper。

在渔船改变航行的季节,飞往马尔维纳斯岛屿的航班上满是奇怪的面孔,他们用各种语言说话。他们的躯体很大和礼仪粗俗。顺便还要说一句,他们很吵。 但他们是为马岛经济注入活力的人。在岛上的陆地地区,最大的雇主是羊毛行业(羊到处都是,每位马岛居民平均拥有153头羊,据说过多的羊会造成严重的水土流失,不过这个问题还在研究调查中)。马岛政府也是另一个大雇主。虽然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人们也有自己的担忧,这就是英国脱欧。

在这次决定英国退出欧盟的全民公决中,这个决议也被马尔维纳斯群岛的居民投票通过,尽管它获得了保留的选择权。如果联合王国最终与欧洲大陆的商业伙伴脱离接触,它可能会对所有领域的经济产生影响:从肉类和羊毛的出口到以社区补贴为生的渔业和科学活动。由于价格低廉的原油尚未被开采,在这里便可以预见经济活动很有限。

构成岛屿土壤的泥炭有利于捕捉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它在气候变化时显得非常重要。但是对没有进化成为在这些条件下可以生长的种植作物来说这种土壤非常可怕,因为泥炭太酸了。温室了种植的一些苹果在超市里有售(有两种)。这种苹果没什么味道。相反,羊肉很好吃。那里的牛肉也很美味,牛皮可以直接做成鞋。

然而,不受英国脱欧影响的行业是旅游业。在一个刮风的日子里,与往常一样,有成千上万来自不同国家的游客乘坐邮轮打破了乡村的宁静,从中国人到阿根廷人都有,其中许多是阿根廷人。大约每年有100艘邮船停泊在海湾,带来约55万游客。其中一个主要景点是罗斯街上的玛格丽特撒切尔雕像,以及两次世界大战牺牲的前战斗人员的纪念碑。

晚上,当最后一位游客离开后,马岛将回归那种虚假的宁静。在Water Front,一家名为Alex的智利餐厅,衣着优雅的食客正在享用丰盛的晚餐。他们手中端着盛满葡萄酒的高脚杯,品尝智利的葡萄酒,觥筹交错之中,将会以一种世界性的姿势来谈论生活。尽管之后他们不得不离开餐厅,走向布满雾气的荒凉街道,让风再次吹过脸颊。